混乱邪恶,脑洞诡异
全网摆烂第一人,爬墙如壁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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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M:下完这场雨 by 后弦 ( @靳徽 老师推荐,可以的话,请务必听听)
欧石楠花语:孤独与背叛;幸福的爱情
玖.
“你心软了。”
枪里没有子弹。姜维听得出那些许的差别,所以他没有躲,反而迎上去,不卑不亢的。
“想多了,”钟会往枪口处吹了一下,仿佛那里真地有在冒烟。他冷笑一声,得逞似地将姜维推得老远:“让你一下子就死了,那可太便宜你了。”
他放走了姜维,因为他太明白让姜维这种人生不如死的方法了,那便是——
毁了他的理想,将前后左右的路都拆得一干二净。
“我要亲手解决背叛和欺骗我的人。”钟会在一片废墟里,喃喃地重复着他的意志,好像这就是他最初的理想似的。
纸,在这个年代,可以变成枪。
报纸上的名单不就很清楚了吗?孙权看着到处发放的报纸,他就意识到他的错误了。
名单上有他的名字,是姜维的字。
他们都太急了。
孙权在拜托姜维帮忙的时候,是确认过这个人的,他虽不与姜维交心,但一直觉得这位室友是可以办事的人。
还只是黎明,天还没完全亮透,等到天边全亮了,就会有人来孙宅抓人了。
怪只能怪他看错了人。
名单上的人,一个都跑不了。
姜维背起包,从阁楼的房里出来。曹丕不愿和他一起走,他想了想,还是自己一个人离开了。房子周围的人已经被钟会撤走,他没事件多想,一下子从房子后的弄堂跑到了大街上。
因为已经暴露了目的,他走在哪条路上都是格外小心的,深怕一个转身就被一群人逮住。他正准备去张翼那边,随后脚上就黏了份报纸,报纸上有糖渍,甩不掉,于是他就捡起来看。
报纸的大版面上是他的字,有孙权和张翼的名字,少了钟会与蒋舒。
他猛地全明白了。怪不得钟会能什么都知道,怪不得钟会没有在那晚杀了他。
孙权定会误会,孙权的人一定也会想办法找他,但姜维已经没想去解释什么了,比起孙权,与他同甘共苦多年的张翼才更让他担心。
张翼与蒋舒原本住的地方早就被翻得乱七八糟,好在没有被查封。姜维到的时候,没人注意到他,大概是大家都不会想到还会有人来这里。
他在这间房停留了好几天。他没有地方可去,也知道外面有很多人想抓他,但是一想到在锦都的刘禅,他就觉得还有希望,他必须得活到混乱结束,然后回去。
“司马昭找到在锦都躲着的刘禅”这条消息没过几天就以单子的形式四处分发。当姜维晚上在房子外的走廊上捡到传单时,他一瞬间就跌坐在了地上,喘不过气来。
好几种情绪在他的胸腔内翻滚,使得他的喉咙里都涌出股腥味。他将传单捏碎,趴在地上平复呼吸。
诸葛先生的遗愿,既是我的愿望。他原本是想计划成功后,回到锦都,在诸葛先生的墓前,说说他自己的事。
也许故事里会有与他貌合神离的钟会。只是也许。
钟会……他发红的眼角又移向传单。
司马昭,钟会……姜维随即就在以死谢罪前做出了个决定。他起身在自己的包里翻出了厚厚一沓的信纸。
他庆幸自己在那时没烧掉钟会写的东西,因为现在这些都即将变成治人罪的武器。
钟会在为司马昭整理残党的名单。他当然不甘心做这种谁都能做的活,毕竟司马昭是在他的帮助下才铲除了刘备的最后一点势力。结果司马昭并没有给他很大的职位,只是公开点名说到了他。
他的不服气也让他的野心浮出了水面。蒋舒曾和他说过姜维以后想利用他谋反的这个计划。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,他当时就是这么觉得的,如今,他再一次认同这个办法。
一个劲想着坑他的人到头来还是能和他想到一块去,钟会沉默地调侃。
他接着打字。当打到姜维这个名字时,他还是不可克制地顿了一下,但他又没事似地继续往下打。姜维的后面跟着曹丕,也是个下落不明的人。当他打完最后一个名字后,他手旁的碧螺春茶早就凉透了。
钟会嫌弃地喝了一口,无热度的茶水浇得他浑身一抖,发怔间,竟恍惚发现他自己的治国理想也破碎得差不多了。
回到家,家里一个人都没有,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他的房间里。一切又成了早就习惯的冰冷。
没事,只是都回到了起点而已。
但家门口逐渐热闹起来,脚步声接连不断地往他这边跑。他还没有反应过来,就被来抓人的卫瓘撞开了门。
“不好意思,我也是奉命行事,”卫瓘挥手让人去里面的房间搜,“有人揭发你和残党姜维存在勾结,也别怪上头怀疑。”
“谁揭发的?有证据?”钟会漫不经心地挑眉,厌恶地推开不断靠过来的人。
卫瓘对钟会的挣扎不以为然:“姜维。他拿了一堆你给他的信,主动跑到复城大学那揭发的。”
钟会有了片刻的愣神,登时就被人擒住扣在地上。他挺直脊背跪着,脑子里反复想的却是这个事实 —— 他竟然还留着,竟然没烧掉那些信。
卫瓘手下的人从里面的房间里出来,抱着他藏起来的字画与那副欧石楠的水彩,在地上把镜框敲得粉碎。
火苗从打火机里跳出来,白色的纸随即就被烧成焦黑色,白色的欧石楠也被逐渐往上爬的火光烧成了红色。钟会扭过头看了一眼,他的眼里也像是绽放出一朵红色的欧石楠。
最后火灭了,花也谢了。
钟家不至于全没,但也算是家道中落。可惜的是,司马昭并没有选择杀掉钟会。本来他打算灭的就是钟会的气焰,现在钟家也是彻底起不来了,那钟会这个人就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。他需要听话的人,但也要养一些能用的落魄人。
钟少爷就是个好选择。
钟会便被司马昭关在一个没有人气的机关里做翻译,外面由卫瓘把着,想走都走不了。
有一天,司马昭破天荒地来找他,还特地带了点龙井来。
“今天是姜维的公开处决日,你要去看吗?”司马昭笑道,顺便拍上了钟会的肩膀。
钟会不着痕迹地朝后移:“他会怎么死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如果可以的话,”钟会以一种傲慢的释然说了下去,“你枪决他吧,一下子的事情。打脑袋最好,他脑子里一堆歪门邪道。”
司马昭笑着没接口,依旧发问:“所以你要去送旧情人最后一面吗?”
一开始,钟会是想说不的,但转念一想,他是要去的,必须得去。
“去,我要让他看到我还活着。”
“砰。”
钟会在姜维往前倒的时候,发现那人向他这边露出了惊愕的表情。他特地带了条鲜艳的绿色围巾,为的就是让姜维看看清楚。
目的达到了。他笑,脚却克制不住地踮起来,努力去确认,但是姜维的头已经永远地垂下去了。
司马昭侧头看过来,于是钟会更是站好了身子,挺直了背,扬起下巴,收回视线。
“你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司马昭感兴趣地提问。
钟会想了想,最终还是发出了声嘲讽的鼻音。
“没有。只是,我想坐电车回去。”他提出了最后的要求。
司马昭料他也跑不了,就同意了。
钟会独自走去的车站。路上乱七八糟的,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,他一个人停在马路上。天没下雨,却有几个人撑起了黑伞,与他擦肩而过。隔着伞,陌生人的脸朦胧得看不见。
他好像与所有人都不搭界。他原本就和很多人没有关系。
电车“叮叮”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。钟会再一次孤单地坐上了电车。最后排的位置空着,空了两个位置,好像是专门为他准备似的。他挑了靠窗的坐,把头搁在了窗上。
阴了一上午的天,在车开到半路之时就倒下了倾盆大雨。隔着湿淋淋的车窗,钟会的面前也起了湿气。
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脸,满手的湿。实际上,他很小就不会哭了,因为他知道哭是没用的,要自己不断努力地变优秀才有用。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,所以这次也可以这么过去。
一定是窗外的雨打在他脸上了,他边抹边下了判断。外面的雨越下越大,他手里的液体也不受控制地越擦越多。
车忽然往前冲了几步,钟会没有坐稳,也往前冲。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拉身旁的手臂,却落了个空。
习惯真是比回忆还要可怕。
“我们两个志同道合,不如做朋友吧。”
钟会突然意识到,身边的位置始终都会是空着的。
车总会停下的,雨也不会一直下。
电车到站了,雨也停了。钟会茫然地下了车,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。
七十年代,漫长的政变由接替司马师位置的司马昭宣布结束。钟会于司马昭而言已没有任何用处,再加上这几年里,他大大小小的毛病没少生,看也看不出什么来,于是司马昭就将他送出了国,由卫瓘陪过去监督。
钟会在出国之前去了次银行,回来后,他就靠在街灯上等车。 车站的灯是暗黄色的,照得他更加黯淡无光,但他还是倔强地挺直背,习惯性地卷头发。
好几年过去了,可他的习惯依然没有变。
今天的车来得特别晚,他没事干,就无聊地抬头看灯。灯的玻璃罩子下有一只绿色的飞虫,正在绕着灯泡兜兜转转,撞了半天无果后,又往下飞,飞到一半倏地就被蜘蛛网给套住了,动弹不得。
真是可惜。钟会在心里嘀咕,无趣地打了个哈欠。那只小青虫在他头顶上方扇了几下薄翅,便不再动了。
车来了,钟会上了车。
这是他最后一次在沪洋坐到电车。
他在欧洲一直活到了四十岁。期间没事他就完成他的《四本论》,写累了就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记录下来。这些散文他是没想过要出版的,因为他要把这些都带进他的坟墓里去。
他是真地很想释怀,但可能是天性记性好,又记仇,他一读完他的散文,就总是无法安心,久而久之,他就感觉自己更加恨了。
四十岁生日那天,钟会等来了唯一一个陪他过生日的人,是个穿着身黑西装的男人。他坐在床上,抱着他写完的东西不肯撒手,那人就在他面前弹钢琴。他抬眼,那人也抬眼,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。那双眼睛温柔似水,那弹琴人无论怎么笑都像是浸在阳光中般温暖。
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。
他突然不恨了。
“伯约。”钟会听见自己在喊那人,声音有点轻,有气无力的。
“来得可真晚。”末了,他还不忘埋怨一句。
可最后的最后,他又将话问明了:
“你知道,欧石楠代表什么意思吗?”
END
谢谢
* 关于下落不明的曹丕线,在 @红薯不是地瓜 的 佳局 进行补全,非常感谢她
* 心满意足,暂时离开Tag